第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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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穆之南隨意將書擲在一邊，取下眼鏡放在桌子上，拿了換洗衣服準備去洗澡，突然倒回來兩步，笑著說：“姑娘這是打算現身了？”
話音剛落，一女子自書中款步而來，立於窗前，窗外朝陽正盛，她卻並不懼光，與見顧梓熙時不同，她此刻臉上遮了一塊絲質面罩，眼裏隱隱有些詫異：“公子為何能…”
穆之南放下衣服，坐在一邊：“我若是連喚出你都做不到，那個人便不會托我來幫你了。”
女子有些不解：“公子說的是？”
穆之南搖搖手：“這些不重要，他只想做個無名英雄，本君自然要成全他，且說說你，堂堂一國公主，為何會附在一本書上，還是以花的形態？”
女子先是有些詫異，覆又垂下眼簾隱去低落神色：“正如公子所聞，本宮原是姜國國君的胞妹，封號，約莫是九陵罷，與當年父皇賜的郡縣同名，至於本來的名字，只依稀記得，雲以兄長常私下喚一句阿瑾。”
穆之南其實不太感興趣這些，畢竟他不是要查戶口，但是自身修養告訴他，還是要耐心聽這九陵或者阿瑾說完。
九陵提到雲以這個名字時，睫毛顫了顫：“本宮年少時，被奸人所害，奪了身體，封於方寸天地中，不得見天日。”她興許是覺得自己講得有些荒謬，覆又擡眸，“公子約莫不信吧，本宮起初也不敢相信。”
穆之南深感自己被輕視了，難道他看起來就這麽沒見識，這種事情並不離奇所以也完全沒什麽好驚奇的。
而且這個九陵也不想想，他既然能淡定地坐在這裏和她這個千百年前的靈魂體談人生，就沒什麽難以置信的了，不過當時出了這樣的事，還是發生在皇族身上，可見該治一治當地的掌事地仙瀆職之罪了。
穆之南的想法在心裏轉了轉，面上依舊一派溫和淡然：“在下信，姑…公主殿下只管說便是。”
看在她這可憐身世的份上，就勉強讓她占占便宜擔這一聲“公主殿下”，換了旁的普通人，只怕是要折壽。
九陵微微頷首：“起初本宮其實並不知曉自己困於何方，只覺天地四方皆一片混沌，直至一日，”說到這裏，她眉眼微動，仿若是攢出了一抹笑，“輾轉又到了雲以兄長的府上，方才知曉，自己竟是成了一枚花種。”
穆之南無意間掃到鞋尖上一點印漬，想起來應該是之前在電梯裏被顧梓熙蹭了一腳，沒來得及擦：“既是花種，應時而開，時過既敗，春秋一載而已，何以至今日，又如何會成了書上的一幅畫？”
九陵移了移目光，默然凝視著桌角那本泛黃的書，封面上原本畫了花的地方現在沾著一片墨色的舊漬。
穆之南也註意到了那一塊不同之處，略一沈吟：“這莫非是書的主人撰寫時，手抖撞倒了硯臺，留下的墨跡？”
白紗面罩微動：“非也，本是沾染了些血跡，年歲久了，就成了這副模樣了。”
“血跡？”穆之南手指頓了頓。
悠悠一聲嘆息，九陵眼裏籠起水霧，滿眼哀傷：“雲以兄長當日戰死沙場，這上面，浸的正是他的血。”
穆之南從口袋裏取出一方手帕，遞了過去：“公主所說的這位雲以兄，約莫就是此書的主人吧。”
九陵接過手帕在眼角輕輕按了按：“公子猜得沒錯，這原是本宮年少時贈予雲以兄長的一份禮物，”她嘴角微微一揚，“沒想到日後，他會用來記錄這些事情，而本宮又…倒好像是註定了的。”
她重又將目光移到穆之南身上：“本宮幽閉數年，現今較之過去，布局著裝竟是全然不同了，只是不知，雲以兄長，當年安魂之所，如今又在何處。”
穆之南淡淡一笑：“公主倒不必勞力去尋雲以兄的陵墓了，他現下已轉世，比起那一抔黃土，活生生的人豈不是更重要。”
太陽爬到天空正中時，顧梓熙才皺了皺眉，緩緩睜開眼，伸長手臂去碰了碰窗簾下陽光的影子，一翻身觸到濕滑一片，小白不知什麽時候又溜到她床上來睡覺了。
顧梓熙無奈地扯了點空調被蓋在她身上，輕手輕腳走到浴室裏洗了個臉，才開門出去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已經到了中午，餐桌上卻沒有飯菜，廚房裏也不見穆之南的身影，顧梓熙撓了撓後耳根，琢磨著穆之南可能還沒起來，要不要自己動手做頓飯犒勞一下他。
剛打開冰箱，穆之南就從樓上下來了：“起來了，睡得怎麽樣？”
顧梓熙從冰箱裏的牛奶上移開目光：“嗯，感覺好久沒睡這麽舒服了，你呢？”一邊說一邊順手拿了一盒牛奶，“我們中午吃什麽呀？”
穆之南走到她身後，也跟著拿了一盒牛奶，撲鼻香氣瞬間裹住了顧梓熙，熏得她的臉有些發燒，縮在原地不敢動，嘴裏卻不由得問了句：“你怎麽這麽香？”
穆之南的手頓了頓，沒有縮回來，依然搭在冰箱裏的牛奶盒上，微微低下頭：“是嗎，看來那書還是個行走的熏香儀啊。”
溫熱氣息縈繞在顧梓熙額角耳邊，一時間占據了大腦，心也跟著不可控制地顫了顫，說起話來都有點不大利索：“書？啊，是書啊，哦，原來是這樣，是的吧，我之前可能也是。那個，你拿完了沒有啊…”
穆之南此刻才反應過來，他這樣子看起來約莫和從後面環住顧梓熙很有異曲同工之妙，目光掃到顧梓熙泛紅的耳尖，不由得有些想笑，索性站著不動了：“我沒想好喝哪個呢，別急，我看看。”
顧梓熙雙手攥著牛奶，當真就老老實實地站著，等著他挑完。
穆之南難得良心發現，覺得自己這樣有點缺德，手指敲了敲隨手拿了一盒牛奶出來：“好了。”
顧梓熙感覺身後的溫熱氣息遠了些才松了口氣，沒想到身後的人只是剛往後退了一步，一轉身就直接撞進了穆之南懷裏，一時之間忘了反應，瞪著眼睛站在原地。
穆之南深深看了顧梓熙一眼，嘴角勾出一抹笑：“怎麽，這下又不讓我走了？”
顧梓熙回過神來，臉上的熱度還未褪去，又再次燒起來直燒到耳朵根，用力一推身前的人，倉皇走進了客廳。
穆之南看著她的背影，嘴角的弧度逐漸消失，最後融進一聲嘆息中。
小白揉著眼睛從樓上走下來，就看見顧梓熙坐在沙發上兩頰泛紅，眼睛失焦地盯著遠處一塊木板，牙齒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吸管：“姐姐，你在看什麽呀。”
連叫了幾聲，顧梓熙才回過神來：“啊，怎麽了，你起來了？”
穆之南從餐廳裏悠閑地走出來，一手插在褲兜裏，一手垂在身側提著他剛從冰箱裏精挑細選出的牛奶，走到沙發邊遞給小白。
顧梓熙匆匆瞥了他一眼覆又低下頭看著一邊，越想越丟臉，恨不得把那地板盯出個洞好讓她鉆進去。
穆之南低頭看著她，帶著點討好的口吻：“今天中午我們出去吃，走吧？”
小白來回看了這兩個奇怪的人一眼，歡喜地一拍手：“好哇，可以出去吃飯啦。”見顧梓熙依舊沒什麽反應，又湊上去抱住她手臂，“姐姐，走吧走吧，小白餓死了。”
顧梓熙抿了抿嘴巴，她越發覺得這小丫頭片子像個飯桶了，覺得歸覺得，她還是扯出了一個笑：“好，我們去吃飯。”
然後拉著小白徑直往外走，留下穆之南在後面鎖門。
顧梓熙明顯在置氣，拉著小白徑直上了後座，穆之南透過車內後視鏡瞧了她一眼：“想吃什麽？”
顧梓熙聞言回頭，無意掃了眼鏡子恰好與穆之南的目光對上，心裏一慌趕緊看向一邊，丟出來的話也不免顯得硬邦邦的：“你都沒想好吃什麽，還喊我們出去吃幹嘛。”
穆之南不知從哪裏摸了一個糖出來，反手往她懷裏一扔：“別一直苦著張臉，補充點糖分，我早想好了，咱們去吃火鍋。”
顧梓熙把糖塞到小白手裏，沒好氣地看了眼穆之南後腦勺：“這麽熱的天，還嫌火氣不夠盛嗎。”
最後，他們一行三人還是進了一家火鍋店，旁邊的湘菜館。穆之南還特地給顧梓熙要了一壺涼茶，用來降火氣。
穆之南照例先盛了碗湯遞給她：“雖然天熱，但是也別一直喝涼的。”
顧梓熙又灌了一大口味道古怪的涼茶：“我火氣重，不怕。”
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惱什麽，興許是因為她一向喜歡刨根究底，清楚明白地活著。所以心裏凝聚著有一團無名火，想將這層窗戶紙燒個幹凈。
想到這裏，她又喝了口茶，不得不說，這涼茶澆心火的效果甚佳，一大壺下去，顧梓熙的註意力已經從與穆之南置氣轉移到尋覓洗手間的身影了。
顧梓熙回來的時候，服務員剛好上了她最喜歡的紅糖糍粑，戳了一筷子放進嘴中，之前的煩亂就只剩下了一點爛尾，記不得究竟了。
小白站起身，望了望穆之南面前的大雞腿，穆之南會意夾給她，又對顧梓熙說：“等吃完了，我們去趟醫院。”
顧梓熙眨眨眼睛，她並沒有收到閆清啟的消息：“怎麽了？”
實在很抱歉，腦袋糊塗了，貼錯了一章(;︵;`)，今天來檢查才發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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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陵提到雲以這個名字時，睫毛顫了顫：“本宮年少時，被奸人所害，奪了身體，封於方寸天地中，不得見天日。”她興許是覺得自己講得有些荒謬，覆又擡眸，“公子約莫不信吧，本宮起初也不敢相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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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陵移了移目光，默然凝視著桌角那本泛黃的書，封面上原本畫了花的地方現在沾著一片墨色的舊漬。
穆之南也註意到了那一塊不同之處，略一沈吟：“這莫非是書的主人撰寫時，手抖撞倒了硯臺，留下的墨跡？”
白紗面罩微動：“非也，本是沾染了些血跡，年歲久了，就成了這副模樣了。”
“血跡？”穆之南手指頓了頓。
悠悠一聲嘆息，九陵眼裏籠起水霧，滿眼哀傷：“雲以兄長當日戰死沙場，這上面，浸的正是他的血。”
穆之南從口袋裏取出一方手帕，遞了過去：“公主所說的這位雲以兄，約莫就是此書的主人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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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之南淡淡一笑：“公主倒不必勞力去尋雲以兄的陵墓了，他現下已轉世，比起那一抔黃土，活生生的人豈不是更重要。”
太陽爬到天空正中時，顧梓熙才皺了皺眉，緩緩睜開眼，伸長手臂去碰了碰窗簾下陽光的影子，一翻身觸到濕滑一片，小白不知什麽時候又溜到她床上來睡覺了。
顧梓熙無奈地扯了點空調被蓋在她身上，輕手輕腳走到浴室裏洗了個臉，才開門出去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已經到了中午，餐桌上卻沒有飯菜，廚房裏也不見穆之南的身影，顧梓熙撓了撓後耳根，琢磨著穆之南可能還沒起來，要不要自己動手做頓飯犒勞一下他。
剛打開冰箱，穆之南就從樓上下來了：“起來了，睡得怎麽樣？”
顧梓熙從冰箱裏的牛奶上移開目光：“嗯，感覺好久沒睡這麽舒服了，你呢？”一邊說一邊順手拿了一盒牛奶，“我們中午吃什麽呀？”
穆之南走到她身後，也跟著拿了一盒牛奶，撲鼻香氣瞬間裹住了顧梓熙，熏得她的臉有些發燒，縮在原地不敢動，嘴裏卻不由得問了句：“你怎麽這麽香？”
穆之南的手頓了頓，沒有縮回來，依然搭在冰箱裏的牛奶盒上，微微低下頭：“是嗎，看來那書還是個行走的熏香儀啊。”
溫熱氣息縈繞在顧梓熙額角耳邊，一時間占據了大腦，心也跟著不可控制地顫了顫，說起話來都有點不大利索：“書？啊，是書啊，哦，原來是這樣，是的吧，我之前可能也是。那個，你拿完了沒有啊…”
穆之南此刻才反應過來，他這樣子看起來約莫和從後面環住顧梓熙很有異曲同工之妙，目光掃到顧梓熙泛紅的耳尖，不由得有些想笑，索性站著不動了：“我沒想好喝哪個呢，別急，我看看。”
顧梓熙雙手攥著牛奶，當真就老老實實地站著，等著他挑完。
穆之南難得良心發現，覺得自己這樣有點缺德，手指敲了敲隨手拿了一盒牛奶出來：“好了。”
顧梓熙感覺身後的溫熱氣息遠了些才松了口氣，沒想到身後的人只是剛往後退了一步，一轉身就直接撞進了穆之南懷裏，一時之間忘了反應，瞪著眼睛站在原地。
穆之南深深看了顧梓熙一眼，嘴角勾出一抹笑：“怎麽，這下又不讓我走了？”
顧梓熙回過神來，臉上的熱度還未褪去，又再次燒起來直燒到耳朵根，用力一推身前的人，倉皇走進了客廳。
穆之南看著她的背影，嘴角的弧度逐漸消失，最後融進一聲嘆息中。
小白揉著眼睛從樓上走下來，就看見顧梓熙坐在沙發上兩頰泛紅，眼睛失焦地盯著遠處一塊木板，牙齒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吸管：“姐姐，你在看什麽呀。”
連叫了幾聲，顧梓熙才回過神來：“啊，怎麽了，你起來了？”
穆之南從餐廳裏悠閑地走出來，一手插在褲兜裏，一手垂在身側提著他剛從冰箱裏精挑細選出的牛奶，走到沙發邊遞給小白。
顧梓熙匆匆瞥了他一眼覆又低下頭看著一邊，越想越丟臉，恨不得把那地板盯出個洞好讓她鉆進去。
穆之南低頭看著她，帶著點討好的口吻：“今天中午我們出去吃，走吧？”
小白來回看了這兩個奇怪的人一眼，歡喜地一拍手：“好哇，可以出去吃飯啦。”見顧梓熙依舊沒什麽反應，又湊上去抱住她手臂，“姐姐，走吧走吧，小白餓死了。”
顧梓熙抿了抿嘴巴，她越發覺得這小丫頭片子像個飯桶了，覺得歸覺得，她還是扯出了一個笑：“好，我們去吃飯。”
然後拉著小白徑直往外走，留下穆之南在後面鎖門。
顧梓熙明顯在置氣，拉著小白徑直上了後座，穆之南透過車內後視鏡瞧了她一眼：“想吃什麽？”
顧梓熙聞言回頭，無意掃了眼鏡子恰好與穆之南的目光對上，心裏一慌趕緊看向一邊，丟出來的話也不免顯得硬邦邦的：“你都沒想好吃什麽，還喊我們出去吃幹嘛。”
穆之南不知從哪裏摸了一個糖出來，反手往她懷裏一扔：“別一直苦著張臉，補充點糖分，我早想好了，咱們去吃火鍋。”
顧梓熙把糖塞到小白手裏，沒好氣地看了眼穆之南後腦勺：“這麽熱的天，還嫌火氣不夠盛嗎。”
最後，他們一行三人還是進了一家火鍋店，旁邊的湘菜館。穆之南還特地給顧梓熙要了一壺涼茶，用來降火氣。
穆之南照例先盛了碗湯遞給她：“雖然天熱，但是也別一直喝涼的。”
顧梓熙又灌了一大口味道古怪的涼茶：“我火氣重，不怕。”
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惱什麽，興許是因為她一向喜歡刨根究底，清楚明白地活著。所以心裏凝聚著有一團無名火，想將這層窗戶紙燒個幹凈。
想到這裏，她又喝了口茶，不得不說，這涼茶澆心火的效果甚佳，一大壺下去，顧梓熙的註意力已經從與穆之南置氣轉移到尋覓洗手間的身影了。
顧梓熙回來的時候，服務員剛好上了她最喜歡的紅糖糍粑，戳了一筷子放進嘴中，之前的煩亂就只剩下了一點爛尾，記不得究竟了。
小白站起身，望了望穆之南面前的大雞腿，穆之南會意夾給她，又對顧梓熙說：“等吃完了，我們去趟醫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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